第四十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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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章
裴清玉見林樂樂有些精神萎靡，怏怏不樂的模樣，心裏雖然得意，也不禁有些後悔。
這次是真心單純替她按摩，而後問她：“是我不好，你還是疼地厲害嗎？”
林樂樂搖搖頭。
最開始當然疼，後面就……
她也舒服了，她倒不是為這個發愁。
林樂樂忽然依偎在他寬闊的懷抱裏，抱著他堅實的手臂，微微濕潤的頭發輕輕摩挲他的肌膚。
“清玉，你答應我一件事……”
裴清玉摟緊了她，輕輕替她順著頭發，扶著她的臉孔，低頭垂眸對視她的眼睛，溫柔道：
“怎麽？”
林樂樂逼著自己對視他，不知道自己的話說出來，會不會觸怒他。
“我母親，不到二十歲就去世了，”林樂樂輕聲說：“她是為了生我才去世的。”
林樂樂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十七八歲就當母親，本來以為這兩天算是安全期……應該是吧？但裴清玉若一直這樣子，安全期也不安全啦！
春神情覆雜地看著林樂樂喝藥。
作為宮裏的老人，誰不知道避子湯呢？
只是從來都是皇上漫不經心下令，嬪妃強顏歡笑心有不甘遵命，還真沒見過皇後高高興興喝藥，皇帝臉色卻皺如苦瓜的。
林樂樂見裴清玉走的時候，臉色不太好看，還以為今晚上他一定不會來了。
沒想到掌燈時分，又見他過來一起用晚膳。飯後也不走。林樂樂偷偷看他，正好撞上對方的視線。
裴清玉平靜地看著她：“不歡迎？”
林樂樂心想，又得叫人準備苦藥了，“沒有啦……春！”
春聽到呼喚，小碎步快速走過來。裴清玉接著眼一瞥，手一揮：“你退下。”
春：？
春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，果斷退下了，女官的修養體現地淋漓盡致，她連為什麽都沒有問。
這次安歇的時候，林樂樂有些抗拒。
裴清玉嘆口氣，先替她蓋一床薄紗被子，又替自己蓋另外一床薄紗被子，拉著她一只手，肩並肩躺在床上，另外一只手枕在腦後，表示自己的老實清白。
“我都這樣了，還不能留在你的身邊嗎？”
林樂樂：“……哦。”
想了想，補充了一句：“謝謝。”
裴清玉嗯了一聲，閉上眼睛。因為這種事情被她感謝，心裏著實開心不起來。
林樂樂見他跟委屈小狗似的，忍不住趴過來抱著他一只胳膊，又朝他臉上親了一口，燙熱的叫他睜開了眼睛。
“委屈你了，真謝謝哈~”
然後，過了幾天他都如清心寡欲的僧侶一樣，林樂樂心裏嘀咕，倒也不用素成這樣。
不過話頭是她提起來的，她自然不敢主動招惹他，那就是不戰而降，自己失去主動了。
這日，裴清玉一進殿就揮退人，把她抄腿抱起來，一看就興致很高的模樣。
林樂樂被迫親熱了一會兒，推著他使勁分開，喘著氣低聲道：“我叫阿春……”
裴清玉眉毛一挑：“叫她做什麽？”
“備藥嘛……”
“不用了，我吃了。”
殿外，在尚藥局有熟人的春還在暗地裏嘀咕，聽說這幾天殿下叫尚藥局研制出男子吃的抑制生子的藥，也不知那個倒黴大臣得罪了皇帝，要如此捉弄他。
裴清玉看著林樂樂怔忡的眼神，說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有點不太好意思問，但……你這藥確定管用嗎？”
“……”
“我錯了大哥，我相信你的醫學素養了！”
*
林樂樂的後媽有時候也入宮覲見她。畢竟有這麽一層關系在，有時候會委婉說些話。
她自然希望林樂樂能抓住時機，早日生下皇子，最好馬上立為太子，地位才更穩固。
林樂樂有時候被催煩了，就淡淡提醒了她一句話。
“母親忘了前朝偽皇帝和他的生母了嗎……”
淳於夫人想到這，也不吱聲了。
自古以來，太子有被廢被殺的，皇後也有被廢被殺的，就算好端端的，也有生子死去的，也有英年抱病早逝的，哪怕一生無子的皇後也有善終的。
林樂樂不願意去想不確定的以後。
她就想舒舒服服先過好現在的日子。
何況，外人所不知道的，裴清玉私底下也和她說過，既然她暫時不想要孩子，那他想多和她玩樂幾年再說。
林樂樂的生活漸漸形成一個規律。
白天管理一下簡單的宮務——沒有其他嬪妃，孩子，只有幾個老老實實頤養天年的老太嬪妃，人口簡單了，事情自然少。
研究研究美食——她的辣椒已經豐收了，下次準備播種十畝地。吃過的人，特別是愛喝烈酒的武將，極為推崇。
林樂樂是只要自己夠吃的，並不吝嗇給人，於是適應了水土後，容易栽種又美味的辣椒，很快在大興流行起來。
在禦花園裏逛著玩時遇到一架子滿是鮮花的秋千，林樂樂覺得好玩，自己上去玩了半天。
春說，以前太後宮裏是沒有秋千的。原本有一架，叫小時候的陛下給拆了。陛下大約不喜歡秋千。
林樂樂說：“他該不是小時候偷玩秋千，叫摔著屁股所以生氣了吧。”因為這時候的秋千是站在板子上蕩悠的，現代的是坐著的，所以自然是這時候的危險一點兒。
沒想到，正隨口說話，叫正主抓包了。
裴清玉淡淡看了一眼窘迫的春，又看了更窘迫的林樂樂。
“這秋千多少年了，藤蔓都要斷了，別把皇後摔疼了。”
於是叫人把這架老秋千架給拆了……
選擇另外一個地方，給她重造了一個更漂亮的新秋千。
林樂樂不禁想起那句話：等我有錢了，方便面買兩包，泡一碗，扔一碗。
裴清玉拆秋千造秋千，頗有這句話的精髓。
算啦，有錢任性，隨他吧。
其實宮裏面的種種，林樂樂當做生活。店鋪田莊皇後的年俸祿被她當做收入。
被她當做工作的只有位於田莊上的學武堂繅絲院。
林樂樂自己在福利院長大，工作以後，也常常做志願者回去幫忙。如今開的這家學武堂繅絲院，就像自己開了一家福利院一樣。
林樂樂想起自己當年的院長，那是一個很善良的中年人。長得黑黑瘦瘦，相貌平凡無奇，有時候會emo自嘲自己失敗，因為他出自國內top2的大學化學系，同學好多都是化學行業大觸，他自認是個混進去的學渣，穩居倒數第三的那種。
不過院長為人特別好，會自己從家裏做美味的鹹菜辣椒炒肉，酸辣土豆絲，拿到福利院給她們添菜。孩子們有誰發熱肚子疼，醫術有些捉急的小院醫搞不定的話，他都會騎上自己小破二輪電驢子，風馳電掣送人去醫院，守一夜打吊瓶。
因為自認為自己是個學渣，對同學們學習沒啥要求，學習好的雖然誇，但是學習差的也鼓勵，總之，既寬容，又一視同仁。
最高興的就是搞運動會，院長會買很多物美價廉的零食，分給大家，而後神采奕奕上場，和其他學校拉來的體育老師在兵乓球臺一決雌雄。
院長是業餘兵乓球愛好者中的高手。每次在孩子們的鼓勵聲中贏了對面膘肥體壯的體育老師，對方都會酸溜溜地說：“你說你學化學不可惜了嗎？你還不如當初改學體育。”
院長就會一掀眼皮，慢吞吞說：“那不行啊。我學了體育，你學啥，你不就失業了嗎？”
總之，林樂樂十歲以後，從這樣的環境中長大。所有孩子，都一樣的貧窮，都一樣沒有了爸媽，大家相互扶持，在院長粗糙的愛心下茁壯成長，像一個大家庭一樣。
林樂樂幹別的工作，頗有些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意思，賺了錢除了夠自己吃喝玩樂存存適當，剩下的都會連人帶錢補貼到福利院。
如今有了學武堂繅絲院，她內心把自己任命為院長，要像當初她的老院長那樣，對所有堂內的人負責。
“堂裏今天有人鬧事，不過被我帶領的娘子軍打退了。”阿紅一邊吸溜最愛的油潑辣子面，一邊說。
小姐教的這法子真妙，幹紅辣椒粉加上白芝麻，各種香料，叫燒滾的小蔥燙油這麽一澆，呲啦啦一通小紅泡沫，那誘人的香味就激出來了，加上香醋等一拌勻幹撈出來的面條，香辣好吃，比肉還好吃呢。
“誰敢上咱們這裏找事兒？”
“一個游擊將軍，姓黃，來咱這裏找他妻子的。”
林樂樂：？
飯後，那位當事人錢七姐攜著孩子跪在便裝的林樂樂跟前。錢七姐三十多歲，黑黑瘦瘦，看起來有些木訥。孩子和她很親，看著有些怕人，偷偷瞅人不說話。
林樂樂上這裏來的時候，讓人叫她夫人就可以。錢七姐就按著兒子一齊給她磕了個頭，說：
“夫人，求你心善，收留我們娘倆在這裏幹活吧。我能種地砍柴，幹什麽都行，就是再不想回那個家受窩囊氣了！”
林樂樂聽她說自身的遭遇，原來她是個秦香蓮第二。
丈夫從軍奔前程後，錢七姐在老家守著兩間破屋伺候老的，照顧小的，種地紡織，種種辛苦。
從老家空等了七年，先後給公婆養老送終，全發送了老人，也不見丈夫歸來。
再碰上災年，顆粒不收，交不起稅賦，只好把破房子薄地廉價賣了，一路乞討稀裏糊塗來到京城，那日游擊將軍家烈火烹油張燈結彩娶小妾呢，她破衣爛衫帶著孩子，混在乞兒裏頭要飯，一擡頭跟當頭打了個焦雷一樣，穿紅袍騎大馬笑容滿面的新郎官不是她死鬼丈夫嗎？
錢七姐登時就叫嚷起來。
“他把我接回去，無非是想問清楚他爹娘的情況。知道都讓我養老送終了，老家沒別的事兒了，就對我愛答不理的。”
錢七姐沒有流淚，木木地說：“我知道他當大官了，瞧不上我了，他娶了兩個小老婆，又年輕又漂亮。人家住正屋，我住偏院子。人家還成天來笑話俺，老，不會穿，俺就把人打回去。
他有時候也嫌俺怎麽把老家的地，房子給賣了，嫌俺沒用。話裏話外找茬，就是看著俺煩。”
錢七姐受得了窮，受不了零碎氣，反正兒子都不受他待見，甚至被懷疑兒子是不是他親生的，索性拿了點兒銀簪子和絹布當盤纏，帶著兒子又出來了。
要想去尼姑庵堂或者女道士觀，還得有人推薦，捐些財產，並且不方便帶孩子。聽聞學武堂繅絲院收留孤女兒童，就奔這裏來了。
她都想不明白，怎麽自己人從家裏，丈夫嫌棄。自己出來了，丈夫又非得要她娘倆回去。
“你們說他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？”
錢七姐困惑地說。阿紅聞言忙點頭。
“是有病，病的不輕。你可得叫你兒子離他遠一些，別叫他傳染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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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清玉見林樂樂有些精神萎靡，怏怏不樂的模樣，心裏雖然得意，也不禁有些後悔。
這次是真心單純替她按摩，而後問她：“是我不好，你還是疼地厲害嗎？”
林樂樂搖搖頭。
最開始當然疼，後面就……
她也舒服了，她倒不是為這個發愁。
林樂樂忽然依偎在他寬闊的懷抱裏，抱著他堅實的手臂，微微濕潤的頭發輕輕摩挲他的肌膚。
“清玉，你答應我一件事……”
裴清玉摟緊了她，輕輕替她順著頭發，扶著她的臉孔，低頭垂眸對視她的眼睛，溫柔道：
“怎麽？”
林樂樂逼著自己對視他，不知道自己的話說出來，會不會觸怒他。
“我母親，不到二十歲就去世了，”林樂樂輕聲說：“她是為了生我才去世的。”
林樂樂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十七八歲就當母親，本來以為這兩天算是安全期……應該是吧？但裴清玉若一直這樣子，安全期也不安全啦！
春神情覆雜地看著林樂樂喝藥。
作為宮裏的老人，誰不知道避子湯呢？
只是從來都是皇上漫不經心下令，嬪妃強顏歡笑心有不甘遵命，還真沒見過皇後高高興興喝藥，皇帝臉色卻皺如苦瓜的。
林樂樂見裴清玉走的時候，臉色不太好看，還以為今晚上他一定不會來了。
沒想到掌燈時分，又見他過來一起用晚膳。飯後也不走。林樂樂偷偷看他，正好撞上對方的視線。
裴清玉平靜地看著她：“不歡迎？”
林樂樂心想，又得叫人準備苦藥了，“沒有啦……春！”
春聽到呼喚，小碎步快速走過來。裴清玉接著眼一瞥，手一揮：“你退下。”
春：？
春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一圈，果斷退下了，女官的修養體現地淋漓盡致，她連為什麽都沒有問。
這次安歇的時候，林樂樂有些抗拒。
裴清玉嘆口氣，先替她蓋一床薄紗被子，又替自己蓋另外一床薄紗被子，拉著她一只手，肩並肩躺在床上，另外一只手枕在腦後，表示自己的老實清白。
“我都這樣了，還不能留在你的身邊嗎？”
林樂樂：“……哦。”
想了想，補充了一句：“謝謝。”
裴清玉嗯了一聲，閉上眼睛。因為這種事情被她感謝，心裏著實開心不起來。
林樂樂見他跟委屈小狗似的，忍不住趴過來抱著他一只胳膊，又朝他臉上親了一口，燙熱的叫他睜開了眼睛。
“委屈你了，真謝謝哈~”
然後，過了幾天他都如清心寡欲的僧侶一樣，林樂樂心裏嘀咕，倒也不用素成這樣。
不過話頭是她提起來的，她自然不敢主動招惹他，那就是不戰而降，自己失去主動了。
這日，裴清玉一進殿就揮退人，把她抄腿抱起來，一看就興致很高的模樣。
林樂樂被迫親熱了一會兒，推著他使勁分開，喘著氣低聲道：“我叫阿春……”
裴清玉眉毛一挑：“叫她做什麽？”
“備藥嘛……”
“不用了，我吃了。”
殿外，在尚藥局有熟人的春還在暗地裏嘀咕，聽說這幾天殿下叫尚藥局研制出男子吃的抑制生子的藥，也不知那個倒黴大臣得罪了皇帝，要如此捉弄他。
裴清玉看著林樂樂怔忡的眼神，說：“怎麽了？”
“我有點不太好意思問，但……你這藥確定管用嗎？”
“……”
“我錯了大哥，我相信你的醫學素養了！”
*
林樂樂的後媽有時候也入宮覲見她。畢竟有這麽一層關系在，有時候會委婉說些話。
她自然希望林樂樂能抓住時機，早日生下皇子，最好馬上立為太子，地位才更穩固。
林樂樂有時候被催煩了，就淡淡提醒了她一句話。
“母親忘了前朝偽皇帝和他的生母了嗎……”
淳於夫人想到這，也不吱聲了。
自古以來，太子有被廢被殺的，皇後也有被廢被殺的，就算好端端的，也有生子死去的，也有英年抱病早逝的，哪怕一生無子的皇後也有善終的。
林樂樂不願意去想不確定的以後。
她就想舒舒服服先過好現在的日子。
何況，外人所不知道的，裴清玉私底下也和她說過，既然她暫時不想要孩子，那他想多和她玩樂幾年再說。
林樂樂的生活漸漸形成一個規律。
白天管理一下簡單的宮務——沒有其他嬪妃，孩子，只有幾個老老實實頤養天年的老太嬪妃，人口簡單了，事情自然少。
研究研究美食——她的辣椒已經豐收了，下次準備播種十畝地。吃過的人，特別是愛喝烈酒的武將，極為推崇。
林樂樂是只要自己夠吃的，並不吝嗇給人，於是適應了水土後，容易栽種又美味的辣椒，很快在大興流行起來。
在禦花園裏逛著玩時遇到一架子滿是鮮花的秋千，林樂樂覺得好玩，自己上去玩了半天。
春說，以前太後宮裏是沒有秋千的。原本有一架，叫小時候的陛下給拆了。陛下大約不喜歡秋千。
林樂樂說：“他該不是小時候偷玩秋千，叫摔著屁股所以生氣了吧。”因為這時候的秋千是站在板子上蕩悠的，現代的是坐著的，所以自然是這時候的危險一點兒。
沒想到，正隨口說話，叫正主抓包了。
裴清玉淡淡看了一眼窘迫的春，又看了更窘迫的林樂樂。
“這秋千多少年了，藤蔓都要斷了，別把皇後摔疼了。”
於是叫人把這架老秋千架給拆了……
選擇另外一個地方，給她重造了一個更漂亮的新秋千。
林樂樂不禁想起那句話：等我有錢了，方便面買兩包，泡一碗，扔一碗。
裴清玉拆秋千造秋千，頗有這句話的精髓。
算啦，有錢任性，隨他吧。
其實宮裏面的種種，林樂樂當做生活。店鋪田莊皇後的年俸祿被她當做收入。
被她當做工作的只有位於田莊上的學武堂繅絲院。
林樂樂自己在福利院長大，工作以後，也常常做志願者回去幫忙。如今開的這家學武堂繅絲院，就像自己開了一家福利院一樣。
林樂樂想起自己當年的院長，那是一個很善良的中年人。長得黑黑瘦瘦，相貌平凡無奇，有時候會emo自嘲自己失敗，因為他出自國內top2的大學化學系，同學好多都是化學行業大觸，他自認是個混進去的學渣，穩居倒數第三的那種。
不過院長為人特別好，會自己從家裏做美味的鹹菜辣椒炒肉，酸辣土豆絲，拿到福利院給她們添菜。孩子們有誰發熱肚子疼，醫術有些捉急的小院醫搞不定的話，他都會騎上自己小破二輪電驢子，風馳電掣送人去醫院，守一夜打吊瓶。
因為自認為自己是個學渣，對同學們學習沒啥要求，學習好的雖然誇，但是學習差的也鼓勵，總之，既寬容，又一視同仁。
最高興的就是搞運動會，院長會買很多物美價廉的零食，分給大家，而後神采奕奕上場，和其他學校拉來的體育老師在兵乓球臺一決雌雄。
院長是業餘兵乓球愛好者中的高手。每次在孩子們的鼓勵聲中贏了對面膘肥體壯的體育老師，對方都會酸溜溜地說：“你說你學化學不可惜了嗎？你還不如當初改學體育。”
院長就會一掀眼皮，慢吞吞說：“那不行啊。我學了體育，你學啥，你不就失業了嗎？”
總之，林樂樂十歲以後，從這樣的環境中長大。所有孩子，都一樣的貧窮，都一樣沒有了爸媽，大家相互扶持，在院長粗糙的愛心下茁壯成長，像一個大家庭一樣。
林樂樂幹別的工作，頗有些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意思，賺了錢除了夠自己吃喝玩樂存存適當，剩下的都會連人帶錢補貼到福利院。
如今有了學武堂繅絲院，她內心把自己任命為院長，要像當初她的老院長那樣，對所有堂內的人負責。
“堂裏今天有人鬧事，不過被我帶領的娘子軍打退了。”阿紅一邊吸溜最愛的油潑辣子面，一邊說。
小姐教的這法子真妙，幹紅辣椒粉加上白芝麻，各種香料，叫燒滾的小蔥燙油這麽一澆，呲啦啦一通小紅泡沫，那誘人的香味就激出來了，加上香醋等一拌勻幹撈出來的面條，香辣好吃，比肉還好吃呢。
“誰敢上咱們這裏找事兒？”
“一個游擊將軍，姓黃，來咱這裏找他妻子的。”
林樂樂：？
飯後，那位當事人錢七姐攜著孩子跪在便裝的林樂樂跟前。錢七姐三十多歲，黑黑瘦瘦，看起來有些木訥。孩子和她很親，看著有些怕人，偷偷瞅人不說話。
林樂樂上這裏來的時候，讓人叫她夫人就可以。錢七姐就按著兒子一齊給她磕了個頭，說：
“夫人，求你心善，收留我們娘倆在這裏幹活吧。我能種地砍柴，幹什麽都行，就是再不想回那個家受窩囊氣了！”
林樂樂聽她說自身的遭遇，原來她是個秦香蓮第二。
丈夫從軍奔前程後，錢七姐在老家守著兩間破屋伺候老的，照顧小的，種地紡織，種種辛苦。
從老家空等了七年，先後給公婆養老送終，全發送了老人，也不見丈夫歸來。
再碰上災年，顆粒不收，交不起稅賦，只好把破房子薄地廉價賣了，一路乞討稀裏糊塗來到京城，那日游擊將軍家烈火烹油張燈結彩娶小妾呢，她破衣爛衫帶著孩子，混在乞兒裏頭要飯，一擡頭跟當頭打了個焦雷一樣，穿紅袍騎大馬笑容滿面的新郎官不是她死鬼丈夫嗎？
錢七姐登時就叫嚷起來。
“他把我接回去，無非是想問清楚他爹娘的情況。知道都讓我養老送終了，老家沒別的事兒了，就對我愛答不理的。”
錢七姐沒有流淚，木木地說：“我知道他當大官了，瞧不上我了，他娶了兩個小老婆，又年輕又漂亮。人家住正屋，我住偏院子。人家還成天來笑話俺，老，不會穿，俺就把人打回去。
他有時候也嫌俺怎麽把老家的地，房子給賣了，嫌俺沒用。話裏話外找茬，就是看著俺煩。”
錢七姐受得了窮，受不了零碎氣，反正兒子都不受他待見，甚至被懷疑兒子是不是他親生的，索性拿了點兒銀簪子和絹布當盤纏，帶著兒子又出來了。
要想去尼姑庵堂或者女道士觀，還得有人推薦，捐些財產，並且不方便帶孩子。聽聞學武堂繅絲院收留孤女兒童，就奔這裏來了。
她都想不明白，怎麽自己人從家裏，丈夫嫌棄。自己出來了，丈夫又非得要她娘倆回去。
“你們說他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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